第116章 世上只有爸爸好(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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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里,瘦小的少年被高大的少年搂着脖子亲,俩人挨的很近,贴在一块儿的两张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盛擎把手机丢桌上,点了根烟抽,他半阖眼帘,目光掠过手机屏幕,低笑道,“小孩子都喜欢玩闹。”
秘书来敲门,盛擎将烟掐灭,摁在烟灰缸里,他将那张照片保存,起身去开会。
学校靠近操场的科技楼那里,盛光靠着栏杆,风吹动他额前的深褐色碎发,带起的光影不时扫过眉眼,安静又温顺。
盛景站在墙角刷手机,偶尔拿起手机,似是在拍周围的一花一草一木。
“别跟我说,你其实早就想来这里了,今天特地拉上我,为的就是拍照片。”
盛光嘲讽的说,“真搞不懂,这破学校有什么好拍的。”
盛景放下手机,低头弄着什么。
“我浪费中午的午休时间,不是来这儿吹风的。”盛光烦躁的说,“那废物是故意拖拖拉拉的晾着我们吧。”
盛景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这点耐心都没有?”
“我一直很好奇,你每次坐在考场,是不是也这么急躁。”
“是啊,”盛光高傲的抬抬下巴,“所以我都是第一个交卷子的。”
盛景轻笑着摇了摇头。
第一个交卷子,还能跟他并排年级第一,让他这个做完卷子,连检查一遍的时间都没有的无话可说。
有两个女生从科技楼里出来,看到盛光盛景,都一步三回头的看看。
五官精致的美少年就是一幅画。
盛光发现其中一个女生跟自己一样,穿的也是白色衣服,他的脸色就不太好了,“盛景,我不等了,你自己等吧。”
盛景望着一个方向,“人这不是来了么?”
不远处,陈又走两步就顿顿,他得让盛擎的人跟过来,不要跟慢了。
“你说光景来找我会是什么事?”
系统说,“大概是想深入研究研究你吧。”
陈又哼道,“那不行,我可不是谁想深入就能深入的。”
系统说,“污了。”
陈又鄙视,“是你的思想不纯洁。”
系统说,“没你粑粑纯洁。”
陈又抽抽嘴,说实话,盛擎冷酷黑暗的外表下竟然还有纯白纯白的一面,他是很意外的,所以说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啊。
他之所以能活出小强的范儿,完全就是老爸老妈的功劳。
把校服外套拉拉,陈又双手抄在两边的口袋里,懒懒的走过去,“光弟弟,景弟弟,你们找我有事吗?”
盛光的小脸上出现漂亮的笑容,“昨晚夏哥哥喝多了,所以我们就来看看。”
陈又的眼皮一跳,他想起来了,昨晚是有碰到这俩人,在车里唱改良版《我是一个粉刷匠》的时候,哎,好丢脸啊。
“哦这样啊,谢谢光弟弟和景弟弟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盛光看了眼废物黑色头发里的一抹粉色,“夏哥哥,你能把头上的发夹拿给我看看吗?”
陈又说可以啊,他弄下来发夹递过去。
盛光拿在手里,说颜色挺好看的,“上次就想问了,这个是女孩子送的吧?”
没了发夹,陈又风中凌乱,“嗯。”
盛光笑着给盛景看,说什么夏哥哥的女生缘这么好啊,说着说着,他呀了一声,发夹啪嗒一声,断了。
陈又就两个字:呵呵。
他在递发夹的时候,就觉得发夹这回恐怕是性命难保,要死于非命,结果还真猜中了。
盛光满脸不好意思,“夏哥哥,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注意。”
“没事儿,一个发夹而已,正好我
也戴够了。”
陈又说完,就从口袋里摸出刚问系统要的皮筋,把凌||乱的刘海抓了抓,利索地绑成一个揪揪。
弟弟啊,你的嫉妒心真的不要太明显噢,学学你边上的那位吧,给自己留个弯,不然你会没有退路的。
盛光看着露出额头和眉目的废物,就是感到刺眼,还是过去那个永远低着头,话都说不全,唯唯诺诺的样子好。
大概是盛光眼中的厌恶太过明显了,盛景走过去,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易察觉的按了按。
盛光迅速遮掩了情绪,对废物微笑着说,“夏哥哥,带我们在你的学校逛逛吧。”
我看你是想溜我,陈又嘴上说行,装吧装吧,来来来,看谁恶心死谁。
学校占地面积不小,环境挺不错的,有个不大不小的小广场,喷泉正在开着,不时往上喷水,放置的小音响里还放着音乐。
周围的台阶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十多个学生,看书的,吃东西的,瞎闹的都有。
陈又带着盛光盛景在校园里走了一圈,不出意外的引人注目,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设计师,领着两个模特在走秀。
各个教学楼上趴着人,宿舍楼也有,中午不好好睡一觉,尽跑出来看热闹,还拿手机这么拍那么拍。
陈又就忍不住想吐槽了,谁让他是一个没有手机的人呢。
听到盛光说累了,陈又在心里拍手,好好好,累了就赶紧走吧,慢走不送。
下一刻就听到对方说,“夏哥哥,来的时候我看见你学校对门有家冷饮店,我们去买杯喝的吧。”
陈又,“……”这都几点了啊,下午不用上课么?你们是学霸,不需要午睡,我这个学渣脑子本来就不行,是很需要进入深度睡眠的好么?!
真烦人。
陈又耷拉着眼皮,半死不活的带两个小弟去冷饮店,他买了一杯香芋奶茶。
盛光也买了一杯,同样的,盛景只是拿了瓶水。
该付钱了。
那么问题来了,两个小弟都没有拿钱的迹象,是几个意思呢?
陈又咬||着吸管,吸溜吸溜奶茶,完蛋了,他身上只有五块钱,绝对没有搞错,就是五块,这还是跟后面的女生借的。
盛光盛景都是有钱的主,俩人兜里肯定有钱也有卡,这么搞是算准了他会出洋相。
不管怎么说,买东西的时候,哥哥给自己付钱是很正常的一种现象。
店员在等着。
刚才盛光叫陈又哥,店里的人都听见了。
陈又还在吸溜奶茶,胃疼。
他在心里祷告,万能的主啊,请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盛光的眼神扫向盛景,不易察觉地交换眼色。
就在这时,校草进来了。
陈又看到他,顿时跟看见从天而降的大金元宝似的,耍开胳膊腿就走上去,“借我十块钱。”
肖琅苟不自在的和过来的人拉开一点距离,之前那会儿,他在操场打球,无意间撇到看到小哭包,头就被篮球砸了。
完了还控制不住的跑去偷听。
肖琅苟一眼就看出来,跟小哭包说话的俩人不是学校的,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来找事的,正想去凑个热闹,就听到其中一个喊小哭包哥。
当时肖琅苟非常吃惊,盛夏竟然还有两个弟弟,从来就没听他在自己面前提起过。
奇怪的是,三人不但是三个样子,还都跟他们的爸爸一点都不像。
胳膊被拽,肖琅苟硬邦邦的问,“干嘛?”
陈又跟他耳语,“十块钱啊。”
肖琅苟的脸抽抽,这人是一点都不把上午亲了的事放在心上吧,他看看店里的两个没少年,眼珠子转转,知道了什
么,就打开冰柜拿了瓶冰绿茶到柜台那里,把一张五十的推到店员面前,“一起的。”
陈又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这会儿就觉得校草帅呆了,棒极了,他拿胳膊肘撞撞对方,“谢谢啊。”
肖琅苟拧开绿茶,仰头喝了一口,沉默着拿了找零就走。
来无影去无踪。
戏没看成,盛光盛景都没出声,他们认出来刚才进来的少年是昨晚那个,废物的同学,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三人在冷饮店门口分开,陈又走的飞快,他在心里问系统,“我表现的还可以吧?”
系统说,“可以的。”
陈又的心里透透的,一点都不蠢,“光景是发现我成功引起了他们爸爸的注意,所以来取经的。”
系统说,“来取经的只有光,没有景。”
陈又的脚步一顿,“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啊?”
系统说,“你猜?”
陈又把喝完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里,“我跟你说,这两个字真不是一般的讨厌,跟祷告并列第一。”
他回教室,发现同桌换了。
陈又站在门口,瞪着新同桌,又去满教室的找校草,人在最里面那一排坐着转笔呢。
“……”
陈又叹口气,这是要跟他疏远了。
在校草那样的直||男看来,觉得自己亲一个男生,这是接受不了的行为,不想成为变||态。
作为一班之长,成绩优秀,家里肯定寄以厚望,要是被学校和同学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心思,就待不下去了。
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配合校草,对方不想跟他走的近,他就走远一点。
可惜了一个好哥们。
新同桌是个短发女生,脸上有几处小雀斑,长的挺可爱的,陈又同她打了招呼,就拿出待会儿第一节课要上的政治,脸压上去,不动了。
其实陈又是在跟系统说话,想着怎么完成人任务,到目前为止,进度还是零蛋,他一点恶念值都没获取到。
这太可怕了。
但是他那样儿,在肖琅苟眼里,就是伤心难过。
肖琅苟指间的笔掉下来,他烦躁的把笔往桌上一砸,头扭到窗户那边去了。
他的心里有了一样小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又隐约知道,那东西在心里蹦蹦跳跳,一刻都不消停。
有好奇的问,“班长,你跟小仙女吵架了?”
肖琅苟继续望着窗外,“去去去,一边玩去,还吵架呢,他动不动就哭,谁敢惹他。”
女生又问,“那怎么突然换座位啦?”
肖琅苟平时对女生的态度是很好的,多数时候都是笑容满面,这会儿直接就吼出来了,“老子坐腻了不行啊?”
班上突然静了下来,大家伙都去看班长。
肖琅苟抓抓头发,骂了句什么就往教室外面走,经过门口时说,“你,跟我出来。”
陈又还在死狗的趴着,新同桌叫了一声,他才抬头,见校草就在自己眼前,有点儿懵,揉揉眼睛,不是幻觉。
肖琅苟二话不说就把人拽出教室。
班里响起窃窃私语。
“小仙女跟班长不是挺好么,我有好几次看他们在街上溜达呢。”
“我也见过他俩一起放学。”
“闹矛盾了吧,小仙女比女生还爱哭,班长受不了了。”
“我想跟小仙女坐一起,没事揉揉脸逗一逗,想想就很好玩。”
“玩个鸟,小仙女脾气很大的,我亲眼看到他把班长训的头都抬不起来。”
比起教室的热闹,外面就不怎么好了。
肖琅苟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哭包,“我就说三点。
”
“一,以后不要跟我说话,二,在路上看到我,不要过来,三,我亲你的事,不要跟第三个人说。”
陈又听完就问,“还有吗?”
肖琅苟半响说,“没了。”
陈又哦了声说,“行吧,我记着了。”
见人这就要走,肖琅苟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拉。
陈又瞥他一眼,“松手。”
肖琅苟的五指缓缓松开,又猛地抓紧,看过去的眼神复杂,“小哭包,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陈又说,“我问了,你会告诉我?”
肖琅苟摇头,他不能说,绝不能蹦出一个字,那点不对劲的苗头已经被他掐掉了,最好是彻底烂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就当作从来没有出现过。
陈又早有预料,肯定不会说啊,说了那不就更尴尬了,“那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弄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游戏我不会再玩了。”
“要是你觉得三点还不够,想加多少就跟我说,我都没有意见。”
陈又转身离开,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挺对不起校草的,如果能让人再直回去,好好跟靓妹玩耍,明年考进理想的大学,那要他怎么做都没问题。
过了会儿,肖琅苟进教室的时候,眼角有点发红,脸色非常不好。
另一所中学,盛景把盛光叫到走廊,“我问过管家,盛夏昨晚没有回去。”
盛光不敢置信的抬头,“你是说……”
他一口咬定,“不可能!”
盛景不快不慢的说,“我查了公寓的监控,盛夏昨晚是被爸带回去的,之前还有一次,也是和昨晚一样,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盛光攥紧拳头,“你的意思,爸不但把那个废物带去公寓,还留下来过夜是吗?”
盛景摇头,“跟你说过,不要再一口一个废物的叫。”
盛光讥讽,“那不然叫什么,哥?别逗了好吗,他也配?”
捕捉到对方眼底闪过的算计,盛景蹙眉说,“小光,你别冲动。”
盛光说,“少假惺惺的,你巴不得我去找爸,再惹怒他,那样他的好儿子就只有你了。”
盛景说,“随你怎么想吧。”
他对着白衣少年的背影说,“爸的事,最好不要干涉,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上课的时候,盛光的座位是空的,盛景漫不经心的翻着书,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只是在专心的记着书上的内容,什么也没有想。
盛光去了老宅,管家和佣人看到他,态度都很好。
乖巧懂事,又出色的小孩跟一无是处的截然不同,在哪里都招人爱。
盛光在沙发上坐着,“奶奶不在?”
管家说,“夫人出门了。”
盛光喝口果汁说,“那我随便走走。”
他又对管家说,“不用跟奶奶打电话,我是头有点疼才跟老师请假的。”
“好的。”
管家去忙了以后,盛光就在一楼大厅走动走动,上了二楼,停在靠北的一个房间门口,他握住门把手一转,侧身进去了。
房里的摆设都很整洁,没有出现什么比较突兀的东西。
盛光环顾了一圈,他很久以前来过一次,记忆里的感觉跟眼前所见的不一样,应该是阴冷的暗色调,脏不拉几的感觉,像是臭水沟里的污垢,而不是这么阳光干净。
性格变了,连喜好都改了?
盛光走到墙边的书桌那里,随意翻翻上面摆放的书,一排童话故事,他嘲讽,“真是爱坐白日梦啊……”
他把书一本本往前拨的动作突然一停,拿起其中一本《读者》,拽出露了一个角的纸。
纸上
写了满满的内容,有好几处都模糊了,应该是边哭边写的。
盛光冷哼,只有废物才会想着用哭来解决问题,他把纸拿到眼皮底下,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就变得怪异起来。
【为什么我努力了,还是不行,为什么他们什么都能做的比我好,比我强?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老师不喜欢我,班上的同学也不喜欢我,我好累,我撑不下去了。】
【爸爸,奶奶,我真的很没用,我不配活在世上,我走了,再见了。】
盛光的双眼一睁,废物自杀过?吃安眠药还是怎么,不想活了就应该用一个更直接的方法,为什么没死成呢?
反应过来的时候,盛光被自己恶毒的心思愣到了,他快速把纸放会原处,再把书放好。
调整了一下呼吸,盛光去翻书桌的几个抽屉,他看到一个蓝皮的日记本,拿起来正要去翻开的时候,楼下传来说话声,之后是快速上楼的脚步声,直奔这个房间。
门突然被打开,盛光猝不及防,和门口的废物打了个照面。
盛光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废物不是在学校,而是出现在这里。
陈又靠着门框大口大口喘气,妈逼的,他上课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说盛光来这边了。
当时陈又还没搞明白,觉得盛光来就来呗,跟他没什么关系。
直到系统跟他提起来日记本的事。
陈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日记本里面写的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要写日记,但是他知道日记本一定对自己很重要,不能被盛光之内的外人看见,否则系统也不会出来提醒他。
想明白过后,陈又就急匆匆跟政治老师请假说家里有急事,疯跑出校门口打了车赶回来。
他看着书桌边的盛光,还好赶上了。
逮了个正着。
小偷和屋子的主人一里一外,四目相对,僵硬又微妙的气氛在无声无息的蔓延。
管家的声音突兀的从后面响起,伴随着靠近的脚步声,“光少爷,你怎么在夏少爷的房里啊?”
对啊,我也正想问呢,陈又似笑非笑。
盛光不动声色的说,“我上来的时候,听到房里有什么声音,以为是老鼠,就进来看看。”
陈又,“那你为什么拿我的日记本?”
“这个吗?”盛光说,“我看它在地上,刚捡起来,准备给你放桌上去。”
哈哈哈哈哈,你特么的真逗,当老子真是智障啊,陈又指着还没关上的抽屉,“我的日记本是放在那里面的。”
盛光的脸飞快地扭曲了一下,他惊讶的说,“是吗,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进来的时候,这本子的确是在地上。”
陈又走过去,“日记本给我。”
盛光没给,反而是有想翻开看两眼的打算,“这里面写着什么啊,夏哥哥怎么这么紧张?该不会是你跟哪个女生交往的小秘密吧?”
陈又伸手去拿。
盛光一个灵巧的避开了,大步走出房间,边走边笑,“夏哥哥,别这么小气嘛,我只是拿了一下你的日记本,你那眼神,都快要把我给吃了。”
“你这东西不能放房间里,应该找个更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早恋被爸爸跟奶奶知道了,他们就有的闹了。”
操,陈又生气了,等着,老子不搞死你,也要让你长点记性!
他追上去,在楼梯口那里按住盛光的肩膀,“给我。”
盛光把日记本一扔,“给你给你,我就是跟你闹着玩,夏哥哥你怎么……”
话声戛然而止。
盛光和管家眼睁睁看着废物抱住日记本,从楼梯滚了下去。
陈又头撞上楼梯,脚撞上墙壁,身体
以痛苦的角度扭着,尽管如此,他还是费力挪了挪,把手里的日记本放进书包里。
做完这个动作,陈又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陈又的脚打了石膏,整个人废了一半。
系统说,“你干嘛要摔下楼梯啊?杀敌一千,自损九百这种招一般人不会用。”
陈又说,“我乐意,我爽。”
他在病房瞅瞅,发现自己的书包被搁在沙发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444,我的日记本里写了什么啊,你知道吗?”
系统说,“知道,但是我不想说。”
陈又,“任性。”
就在他躺在病房哼唱《双截棍》的时候,别墅里是另一番景象。
阿姨被支开了,大厅被一股可怕的低气压笼罩,化作无形的锋利刀刃,静悄悄地悬浮在上空,随时都会狰狞地刺向某一个物件,或者某一个人。
沙发上的男人长腿交叠,十指的缝隙交叉,面容冷峻。
盛光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盛擎端起茶杯喝口茶,“你去盛夏的房间干什么?”
盛光说,“我是听到他的房里有声音,以为是老鼠,所以就……”
盛擎打断他,似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盛光的额角滑落一滴冷汗,他对这个人的畏惧是与生俱来的,记忆里几乎都是距离感和压力,还有怎么也无法追上去的高大背影。
“爸,我撒谎了,没有老鼠的声音,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变的像另外一个人的。”
盛擎的眉毛一挑,“那你知道了什么?”
盛光抿嘴,“没有……”
盛擎撩起眼皮。
这一刻,盛光无端的觉得,自己在父亲的漆黑瞳孔里是一个无用的废物,白忙活一场,还搞出这种事,“爸,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推他下楼的……”
盛擎把茶杯扣在茶几上面,“他没有说是你推的,我也没有提,只有你一个人在急于澄清自己。”
“我……我说的是事实……”盛光的脸更白了,身子也摇摇晃晃,他满脑子都是废物滚下楼梯的场景,“当时我把日记本还给他,是他没有接住,不小心掉下去的。”
盛擎随口问,“日记本?”
盛光说,“一个蓝皮的本子,他好像很在乎。”
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盛擎站起身,“小光,只要你是盛光,那你就是盛家的一份子,如果你不想要这个身份,企图想要别的,爸爸可以跟你明说,你会变的一文不值。”
盛光的声音在颤,“爸,我不懂。”
盛擎俯视着面前的少年,长的要比那个小疯子出色太多,也更加纤细弱小。
少年在紧张,长卷的睫毛轻轻扇动,如牛奶般白皙的脸上覆盖着惶恐不安,楚楚可怜,两片水润的嘴唇抿在一起,脸,脖子,锁骨这些位置的线条都比那一个要柔美动人的多。
但是,盛擎看着这一个,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冷漠的开口,“你从小就很聪明,爸爸知道你懂。”
盛光浑身颤抖,他肮脏卑微的心思,这个男人都知道,只是漠然的站在高处看他挣扎,窃喜,彷徨,期待。
眼泪夺眶而出,盛光哭了起来,大声的说,“那盛夏呢?”
盛擎冷眼一扫,“你在跟谁说话?”
盛光吓的抖了一下,指甲扎进手心里,“无论是学习,外在,还是个人能力,我哪点不比他强,爸爸为什么可以接受他,却对我的努力那么不在乎……”
他哭着去拽男人的袖子,嘴里喊着爸爸。
盛擎抬手挥开,“盛景,出来。”
外面的盛景低着头走进来,“爸。
”
盛擎说,“看好他,今天的事再发生一次,你跟他一起离开盛家。”
盛景应声。
恐怖的气场消失,盛景绷紧的神经末梢也松开了,他在嚎啕大哭的少年面前蹲下来,“你就是这样,从来都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盛光用手遮住眼睛,“看我的笑话看够了吧。”
盛景说,“这件事过去了,爸爸不会再追究了,以后你就别……”
盛光咆哮,“你什么都不懂!”
盛景啧啧两声,笑着摇头,“是,我不懂,你懂,所以你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盛光情绪失控的跳起来,要对盛景动手。
盛景在盛光前一步把他打晕,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居高临下的说,“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想要就一定会有,这个道理我明白了,你早晚也会明白的。”
骨折了,陈又没法去学校,他也不管,反正有人给他安排。
盛擎出差了。
哼哼,知道他躺医院,也不来看一眼,冷静的过了头,无情啊。
系统说,“一个年纪一种思维,三十多岁的人,干不出十几岁的事。”
陈又新鲜了,“哟,你在替他说话?”
系统说,“你的脑子太空,我在往里面塞东西。”
陈又,“呸!”
小哭包突然请假,在班上没引起多大的轰动,但是对个别人而言,就是一块大石头丢进湖里,激起千层浪,久久难以平静。
比如肖琅苟。
他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转笔,也没听课,思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连续几天,都是相同的状况。
肖琅苟躺在椅子上上,他去打听过小哭包没有转学,只是请假了。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请假了呢,几天前突然跑出监视,很焦急的样子,不会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肖琅苟的嘴角抽搐,哎哟您这是操什么心呢?也不知道是谁亲口跟对方说的一二三。
这才过去几天,就自己打脸了?
肖琅苟扭头去看门口的那个位置,不行,他要去看看。
从座位上站起来了,肖琅苟又坐回去,看看看,上哪儿看去啊?!
他记得之前问过小哭包,“你爸姓什么?”
小哭包反问,“知道我叫什么吗?”
肖琅苟听了就拍小哭包的脑袋,“盛夏啊,我又没失忆。”
完了他就说,“你爸姓盛!”
小哭包当时还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赞,“哇,你真聪明。”
想起小哭包那样儿,肖琅苟的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
他咦了一声,盛,不会是那个盛家吧?
小哭包爸爸坐的那车,穿的西装,都代表着身份和权势。
没准真是。
肖琅苟立刻拿出手机搜盛氏文化,他搜了好几页,终于在一个博主那里发现了盛家家主的照片。
虽然是一大群人里面的一个,像素也不高,明显是仓促拍下的。
但肖琅苟还是确定,那就是小哭包的爸爸。
心里有了主意,肖琅苟放学就打车去盛氏文化,在大楼前转悠,又进去里面接着转。
他隔一会儿就看电梯方向,再看手机。
就在肖琅苟以为没戏的时候,人出现了。
男人身后跟着几人,他在交代着什么,面色严谨,凌厉。
那身强大的气场让整个一楼的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肖琅苟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上去,“盛叔叔您好。”
盛擎脚步不停。
后面那几人看了眼肖琅苟,就立刻跟上去。
肖琅苟
咬咬牙跑了出去,“盛叔叔,我是盛夏的同学肖琅苟,之前我们有见过的。”
这次盛擎停下来了,他抬手让其他人退后,侧低头看着高个少年,“有吗?”
肖琅苟的个头在班里,甚至学校都是拔尖的,但是架不住世上人口多,有比他还要高的。
被人俯视的感觉不怎么地,被人忽视的感觉,那就很蛋了。
肖琅苟僵笑,“盛叔叔您是贵人多忘事。”
他说道,“那次在医院里,您来找小哭包……”
说顺口了,肖琅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找盛夏的时候,我也在,我们还说过话的。”
“还有一次,就是上个月27号的晚上,盛夏喝多了,您是把从我手里接走的。”
盛擎没有叙旧的意思,“有事?”
肖琅苟说,“盛叔叔,盛夏已经有好几天没来学校上课了,班主任让我过来问问。”
盛擎说,“学校那边已经请过假了,你的班主任知道。”
小心思被当场揭穿,肖琅苟尴尬的一张脸通红,“不好意思,盛叔叔,其实是我担心他。”
“盛夏是生病了吗?”
盛擎,“嗯。”
肖琅苟连忙就问,“什么病,盛夏是磕哪儿了,还是感冒发烧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男人身上的气息更冷。
肖琅苟不得不承认,盛家家主比传闻的要更骇人。
盛擎淡淡道,“肖同学,叔叔现在有事,改天再说。”
错愕的看着车子扬长而去,肖琅苟叹口气,“小哭包,你爸不太喜欢我哎。”
他挺纳闷,算上这回才见三次,也没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啊?
不对,那次小哭包喝醉了,对方是把小哭包硬抢过去的。
抢这个字有点怪,肖琅苟摸摸后脑勺,一时又搞不懂到底是怪在哪儿。
得,看他爸那口气,小哭包应该没有大问题。
盛擎去了医院。
他出差是理一理头绪,想明白一点事,今天刚回来。
陈又在看熊出没,李老板又跟催命鬼似的给光头强打电话,问他木头有没有砍。
病房的门从外面推门,陈又以为是护士,就没当回事。
“动画片这么好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耳边的声音让陈又一个激灵,他转头,咕噜吞口水。
“爸,你来啦。”
盛擎反手关上门,锁了。
陈又,“……”
他赶紧呼叫系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系统说,“你粑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
陈又说,“我看见了,什么水果都救不了我。”
系统说,“他带的东西里面有一截比较长的大甘蔗,还很新鲜。”
陈又立马活了,“真的?我没看到啊,我喜欢吃甘蔗哎,尤其是的,那个特甜,绿皮的就不好吃了。”
系统说,“等会儿你就能看到了。”
陈又,“为什么我突然就不想吃甘蔗了?”
系统,“错觉吧。”
陈又回神,发现男人已经走到床前,拉过椅子坐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嘛,要么不来看我,一来就这么吓人。
盛擎忽然单手撑在床沿,上半身前倾,“亲爸爸一下。”
陈又黑人问号脸。
好一会儿,他凑过去,在男人的脸上吧唧一口。
“嘴。”
头顶的声音跑进陈又的耳朵里,他在男人浅色的薄唇上吧唧吧唧。
盛擎维持着那个极具压迫和的姿势,“喜欢亲爸爸吗?”
陈又哪敢说不啊,他小鸡啄米的点头,“喜欢。”
“是吗?”
盛擎的目光深邃,看不清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跟你的同学比,如何?”
“……”
卧槽,照片的事还没过去啊。
陈又说,“我只喜欢爸爸。”
这句喜欢有些意义不明。
“肖琅苟是闹着玩的,他有女朋友,很漂亮,身材也好。”
盛擎坐回去,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学校给你请过假了,你在医院好好养着,老师会过来给你补课,腿好了再去学校。”
学习啊,补课啊,那对我不重要,真的。
陈又眨眨眼睛,忍不住说,“爸,我能咬你一下吗?”
那味道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梦里吧唧过,还不止一次,有好多好多次。
盛擎说,“不能。”
陈又,“……”没法玩耍了。
盛擎说,“不过,爸爸可以咬你。”
陈又的眼前有一片阴影,裹挟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的唇,舌都被男人捕获,脱离大脑的支配。
片刻后,盛擎去了洗手间。
陈又瘫了。
明明盛擎只是亲了他十几分钟,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躺在病床上,废了。
系统说,“你粑粑进门的时候,就想把甘蔗拿出来给你吃。”
陈又瘫的更厉害了。
说实话,他嘴馋了,想到甘蔗汁的甜味就口燥。
过了会儿,盛擎还没有从洗手间里面出来,陈又竖着耳朵听,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他就问系统,“盛擎在干什么么,磨磨蹭蹭的,搞完了没有?”
系统说,“搞不出来。”
陈又很同情,“可怜啊。”
他望着窗台上的一盆小绿萝,望着望着,就哭了。
陈又,“……”
这眼泪流的,我无话可说。
陈又一边擦眼泪,一边控制不住的伤感,毛病真多。
洗手间里头的盛擎正在眉头深锁,面容冷硬,似是遇到很棘手的事,他听到少年的哭声,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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