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县令道：“六月初九就是院试，顾锦安这批考生关系着咱们整个田福县的荣誉，他们回村后，你要替他们挡着点十里八村的人，不要让那些人扰了他们读书。要是影响了顾锦安他们念书，坏了院试成绩，本官拿你是问！”

扑通一声，何村长又吓得跪下了：“是是是，草民遵命，一定不让乡里的泼妇扰了安哥儿他们念书。”

郑县令见何村长这么怂，有些哭笑不得，又道：“听说你备下很多鸡鸭猪，准备摆流水席？”

何村长点头，是啊，好不容易出了个府案首，他们村当然要大办了，且置办流水席的银子都是村里出的，可是大方得很，一点都不抠搜了。

然而，郑县令又道：“先别办了，等顾锦安他们考上秀才后再办，如今他们只专心读书，准备院试。”

啊？

不办了！

那他买的那些鸡鸭猪咋办？一只只的在村里叫唤着呢，就等着府案首回去杀了炖来吃了。

可何村长是见官跪，怕郑县令怕得要死，根本不敢说话，只会点头应是：“是，草民遵命。”

郑县令见何村长是怕得不行，没有再为难他，低头看着公文，道：“行了，没事了，你回吧。”

郑师爷是做了个请的动作，把何村长送出屋子。

何村长是自己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双腿还在打摆子，看见顾锦安的时候，差点就哭了：“安哥儿，对不住，村长爷爷差点害了你。”

县令大人说得对，这人多了容易出事儿，要是那些人把骡车给挤翻了，顾家人不死也要伤上几个。

瞅瞅这四周，还有很多百姓围着顾锦安看热闹呢。要不是有衙役拦着，那些人非冲过来摸顾锦安的脑袋不可。

如今的顾锦安可是福娃娃，摸一下他的脑袋，可是能给全家带来福气的。

顾锦安笑了，扶着何村长道：“村长，您老说什么呢，我好得很，您没有害我。”

又看着四周越聚越多的百姓道：“您老带着人先回去吧，我去镖局接我爹娘，我们稍晚再回村。”

这个时候回去，他敢保证，他们一定会被堵在半路上，天黑都回不了家。

何村长想起郑县令的交代，赶忙点头：“成，我们先回去，给你们家开开路。”

不远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听见他们要走了，是急得不行，有抱着孩子的妇人对顾锦安道：“案首老爷别走啊，赶紧给我家娃儿摸摸头，让他长大了也考上案首，当大官！”

这话一出，那是炸了，所有百姓都嚷嚷着：“别走，给我家儿子也摸摸。”

“我家也要摸！”

顾锦安：“……”

我这脑袋是要秃了吗？

他对着大家伙拱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顾锦安奉县令大人之命，要收心读书，摸脑袋的事儿，等顾某考上秀才再说，告辞！”

说着拉着程哥儿的手，赶忙溜回县衙。

戚康明、顾德兴、徐昭明几个见状也是怕了，赶忙跟着进了县衙，要从县衙后门离开。

罗武则是带着衙役拦着那些想要冲过来追顾锦安的人：“都站住，县衙重地，不可乱闯，违令者，投入大牢！”

罗武做了三年班头，家里又在县城开了镖局，因此县城的百姓还是挺怕他的，听到这话，不敢再追。

不过，还是有不死心的妇人喊道：“罗班头，听说府案首是你大舅子，那我家跟你先说好了，等府案首考上秀才后，一定让我家娃儿摸他脑袋啊！”

“我家娃儿也要摸。”

“罗班头，我也要摸，我也要摸！”

罗武看向说话的人，你都三十好几了还想来摸秀才公的脑袋沾福气，要不要脸？

他是没有搭理他们，让衙役们守住县衙大门后，转身跑进县衙里，追上顾锦安他们，带着他们去了县衙后门，从后门离开。

县衙大门口，百姓们还在闹腾着，郑县令听说这事儿后，是笑了：“顾锦安算是逃过一劫了，想当年我考上举人回乡那会儿，是被摸得头发都乱了。”

也不知道这个习俗是怎么来的，反正大家就是觉得去摸考上功名者的脑袋，能给自家带来好运气。

……

徐家铺子，徐老爷子是扯了一大堆闲话后，终于对顾大山道：“大山啊，安哥儿快二十了吧。听我家明哥儿说，还没说亲呢，那可不行啊，老大一小伙子，不说亲怎么成？没得让人笑话。”

顾大山心下咯噔，安哥儿说得果然没错，一回乡定会有人来说他的亲事。

“是快二十了，不过安哥儿发过誓，要考上举人才说亲。”顾大山是把顾锦安交代的那些话拿出来说了：“这立了誓的，不好不守，不然就是冒犯了老天爷。”

徐老爷子听罢，是差点没噎死，顾大山竟然把老天爷搬出来做借口。

可大楚人信这个，只要是立了誓的，一般都不敢破誓，徐老爷子只能干笑着道：“先立业再成家，安哥儿是个有志气的。”

不过……

“虽是立下誓言，却不妨碍先把亲事说定，这先说定亲事，等安哥儿考上举人后再正式定亲，也是可行的。”

不得不说，徐老爷子是只老狐狸，即使顾锦安立了誓，他也能找到其他说辞来说服顾大山。

顾大山一愣，端着茶杯，摇着头道：“安哥儿说了，他不想定亲太早，要是考上举人，他想去游历两年，看看天南地北后，再一举考取进士，做官成家。”

什么？考上举人后还要去游历，游历完了再去考进士，考上了才会成家？

等把这些事情做完，顾锦安都老了吧！

徐老爷子生气，看着顾大山，苦口婆心的道：“大山啊，我听说你们夫妻很是疼孩子，可再疼孩子也不能这么疼法。年纪到了就该先成家，这不成家就到处乱跑，算什么事儿？”

顾大山嘴笨，面对徐老爷子这样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记着顾锦安的交代，死也不松口。

徐老爷子见状，正要再说，可自家二儿却过来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把他给气得七窍生烟。

原来先前那阵动静是真的出事了。

徐灵这个丫头，她怎么敢坏了他的事儿？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徐家未来两代人荣辱的大事儿！

徐老爷子是大怒啊，恨不得现在就臭骂徐灵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