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还不解气，重重拍了一下火炕上的矮桌，把桌子都给拍得震了震。

“骂娘就成，别拍桌子，手会疼。”秦三郎抓起她的手，见她的掌心拍红了，给她揉了揉：“小鱼别生气，即使申许两家做瓷器买卖，对咱们的影响也有限，大不了咱们的瓷器就降点价钱，照样能卖出去，可许家却要为此付出大代价。”

他看着顾锦里道：“姜大将军虽然很信任许尤，可要是许尤一次次的作践这份信任，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可是太慢了，这事儿必须闹一闹，不然只靠姜大将军自己醒悟，怕是得等一辈子。”顾锦里生气的道：“虽说救命之恩应该好好报答，可也不用拿着全家去给许尤作践吧？”

他们已经查清楚姜万罡对许尤死心塌地的原因，说白了也就是个救命之恩，许尤还因此差点当不成男人。

可也就是差点而已，许尤如今的嫡庶儿女加起来都有十个往上了，当年的伤势根本不耽误他下崽，他不知道多能生！

秦三郎答应了：“好，闹腾的事儿我去找钟家办，小鱼别生气。”

合叔不是吃素的，这种亏不会白吃，定会趁着占理，去大闹一场，让姜万罡心生愧疚。

“嗯，交给你了。”顾锦里笑了，很快又收起笑容：“瓷器的价格不能降价，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凭什么降价？那些伤残的将士还等着瓷器钱养家，少卖十文钱，那些伤残将士就少赚五文。”

买瓷器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不在乎多花点银子买东西，他们死都不降价，没得便宜了许尤跟申家的瓷窑坊！

可是……

秦三郎道：“一个地方有两个做瓷器买卖的，会天然的把价格拉低。”

正常来说，几个府城才会有一个瓷窑坊，如今陇安府就有两个瓷窑坊，他们还卖高价，生意定会难做。

顾锦里却是胸有成竹，微微扬着脑袋，瞅着他笑道：“不怕，你媳妇我有绝招。”

秦三郎看着她过甜的笑容，低头吻了她一口，问道：“小鱼有什么绝招，可否告诉你家夫君我？”

顾锦里道：“你还记得我找有色石头的事儿吗？”

秦三郎点头：“记得，那都是在河安府时的事儿了。”

男子二十而冠，小鱼很在意他的冠礼，因此从他十八岁后，就开始想着，得给他送点好看又实用的东西，作为他及冠之年的礼物。

唐刀、战甲、药材、以及会医术、会锻造的人属于实用的礼物，还有一个礼物就是好看的，代表着繁华美好。

可惜后来遇到了很多事儿，忙着来西北，忙着打仗的，那样礼物就一直没有做。

不过找到的东西却是一并带来了，小鱼说有空了就给他做，算作他二十一岁的礼物，那她今年就不用再给他重新准备生辰礼物了。

他当时听了还抱怨一句，说她又偷懒，不重视他的生辰。

不过那时候还在兴安府雷家别院里，这都跨过一个年头了，难道是：“小鱼又开始用石头做礼物了？”

顾锦里点头：“嗯，前段时间有空，怕你过生辰的时候又遇上戎贼打来，会像去年一样着急忙慌的，所以就想先把礼物做好，到时候就算因为逃命跟你不在同一个地方，也有礼物可以让人给你送去，让你高兴高兴。”

秦三郎听罢，想起去年他们因为打仗分离半年的事儿，有点难受：“小鱼放心，戎贼那边也是一团乱麻，戎人天可汗今年怕是不能再带兵杀来了，咱们可以休养生息一年。”

顾锦里点头，笑道：“嗯，那咱们就把这一年过好。”

又道：“先不说戎人了，走，进屋，我给你看看我做的东西。”

顾锦里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进里屋，递给他一把钥匙：“把地窖打开。”

他们在里屋里挖了个一米深的小坑，砌上转头，铺上石灰防潮后，放入木箱，用来藏东西。

秦三郎接过钥匙，移开上面的一层箱子，再掀起一张地毯后，地窖的门露了出来，他边开着地窖门锁，边带着笑意问：“小鱼到底做了什么好东西，藏得这般严实。”

顾锦里得意的哼哼：“等打开后你就知道了。”

秦三郎笑，打开门锁后，问她：“要搬哪一个？”

顾锦里：“右边的那个，小心点，里面都是石头，很重的。”

秦三郎：“嗯，小鱼放心。”

他一个提气，眨眼就把右边的大木箱搬了出来，放在地上，接过她递来的新钥匙，打开大木箱后，见里面是大半箱的各色石头，最上面的是一个小箱子。

他把小箱子拿了出来，递给她。

顾锦里接过，又拿出一把钥匙，把小箱子打开，从里面的小盒子里拿出一片片像纸又像她脸上痘疮贴的胶质东西，递给他：“喏，就是这个了。”

又道：“只能抓边边，不能抓有石粉的地方，不然这东西就没用了。”

“好。”秦三郎接过一片胶贴一看，凌厉的剑眉皱起，问道：“这就是小鱼折腾了快三年的东西？”

他想让小鱼高兴，可是……这胶贴着实有点普通，就是胶贴上多了一层石粉组成的画罢了。

画很简单，就是几朵花。

不过，这是小鱼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他不能打击她，得夸：“是梅花，做得很漂亮，颜色还很艳丽，我很喜欢。”

顾锦里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越发得意了：“好看吧，我也觉得特别好看。”

秦三郎：“……好看，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小鱼。”

嗯，要让小鱼开心！

不过……

“小鱼，这些胶贴跟瓷器有什么关系？”秦三郎不想让顾锦里难过，是隐晦的道：“瓷器买卖的事儿，小鱼不用担心，咱们不降价，有钟家在，高价瓷器一样能卖出去，再不行，我就让窦壳帮忙……这些胶贴留着给我做礼物就成。”

顾锦里听得生气：“你啥意思，不相信我？”

秦三郎单手抱住她，哄着：“我相信小鱼，也很喜欢小鱼做的石粉画贴，可外人的喜好跟我的不同……他们可能不太喜欢。”

顾锦里见他说得这般委婉，是笑出声来，扯着他的脸颊道：“你不用说好听话来哄我，我知道胶贴石粉画做得不好，可这胶贴的奇特之处不在于画，而在于它们被融入瓷器后，倒上热水，可遇热呈相。”